第三屆讖摩比丘尼辯經法會.《解脫莊嚴寶論》第八堂課

授受菩薩戒時,戒師和戒子必須具備的條件

授課上師:第十七世大寶法王噶瑪巴
藏譯中:堪布丹傑
時間:2016年1月22日上午
地點:菩提迦耶 德噶寺

 

編按:法王在課程一開始對尼眾的鼓勵,請見這篇報導:
法王噶瑪巴釐清「佛教住世因女眾出家而減五百年」之說,激勵尼眾心無罣礙

接下來,法王繼續《解脫莊嚴寶論》的開示:

在昨天的課程當中,我們談到世俗菩提心不能依靠文字、儀軌,而是必須透過實修才能生起。這裡便會引申出二個問題:第一是這樣還要儀軌做什麼呢?第二是如果世俗菩提心可以依靠儀軌而生起,為什麼還需要去修持呢?

依照阿底峽尊者的說法,在領受菩薩戒之前,修心非常重要。唯有具備穩固的修心基礎,才可以很好地領受菩薩戒。所以噶當派的許多教言,例如〈修心八頌〉、〈修心七要〉、〈修心百頌〉等等,都在告訴我們修心的重要性。但是修心修的是什麼心呢?修的就是世俗菩提心。換句話說,念誦儀軌的時候,不一定能夠生起菩提心,因此之前的修心更加重要。這樣的話,那受戒的儀軌又有什麼用呢?它能夠幫助已經生起的菩提心更加穩固,同時幫助戒子了解持守菩提心的功德和毀犯菩提心的過患等等。

接著談到得戒的對境,也就是傳戒的阿闍黎需要具備什麼樣的功德。龍樹菩薩、阿底峽尊者的上師菩提賢,以及阿底峽尊者,並沒有提出傳授願菩提心的戒師資格。但是依據早期噶當派祖師的說法,傳授願菩提心的戒師需要具備幾個條件:一是他要具備願菩提心,再來不僅是要具備願菩提心的學處,他還要具備行菩提心戒。這個說法出自印度的論師札勒南嘉大師的〈發心儀軌〉,而宗喀巴大師的看法也是一致的。

在傳授菩薩戒的戒師的條件上,月官論師的《二十律儀》和阿底峽尊者的《菩提道燈論》的只有些微的差別,它們基本上是一樣的。而本論(《解脫莊嚴寶論》)的見解,多是引自《菩提道燈論》。簡略來說,戒師要具備三個特質:第一是博學多聞,意思是通曉傳授菩薩戒的口訣,同時具備善巧方便,並且通曉菩提心的學處和還淨。第二是具備戒律,並且沒有毀壞。第三是具有能力,這裡指的主要是語言表達的能力,能夠讓戒子了解他在說的是什麼,以現在的比喻來講,如果受戒的戒子是一個西方人,戒師或許要會說英文,如果是漢人就得說漢語,總之要讓對方聽得懂,如果自己說的都是藏語,而對方完全聽不懂,那就不行了。以上談到的是戒師。

接著談到戒子的所依身。這裡提到,六道眾生都是生起菩提心的所依身。其中天人跟人類可以發起菩提心,這比較容易瞭解,所以就不多作解釋,但是畜牲道的眾生,也就是動物也可以生起菩提心嗎?在《佛說弘道廣顯三昧經》中記載,有72500個龍族生起菩提心的公案,而傳統上龍族被視為動物,因此動物也可生起菩提心。再來餓鬼能否生起菩提心呢?《佛說大乘莊嚴寶王經》中提到觀音菩薩將許多餓鬼安置於真實,一些大師們認為安置於真實的意思,就是發起菩提心。

另外在《大方便佛報恩經》中記載,佛陀過去生中投生在地獄裡面,生起菩提心,所以換句話說地獄道也可以生起菩提心。《佛說海龍王經》中記載天人、龍、人非人、金翅鳥、大腹行等等都生起了菩提心。總而言之,六道眾生都可以生起菩提心,當然這樣的說法也是有爭議的。以上談到戒子所依身的部份。

接下來是所依心,也就是求受願菩提心的戒子,在心理上需要具備的條件。在《大方廣總持寶光明經》當中提到,對於佛法僧三寶生起信心而皈依,是初次生起菩提心時在心理上要具備的條件。再者,他要有想受戒的心。三者,他的身、口、心需要具有領受願菩提心的能力。換句話說,就是三門都要完全準備好。

但是在這裡有的一個問題是:戒子是否必須是具戒者?《菩提道燈論》提到:「若常具餘七,別解脫律儀,乃有菩薩律,善根餘非有。」我覺得這裡主要說的是,接受行菩提心的行者,本身必須具備七種別解脫戒中的任何一種;然而有一些人認為,接受願菩提心的行者也必須具備同樣的條件,但我覺得這裡主要是指接受行菩提心的行者。

總而言之,針對戒子是否必須是具戒者的這個部分,也就是別解脫戒和菩薩戒在生起和住留的關係上,我們大致可歸納為三種說法:第一是菩薩戒生起和住留時,不需要具有別解脫戒;第二是唯識傳承認為需要,而中觀傳承認為不需要;第三個說法是菩薩戒生起和住留時,需要具有別解脫戒。

第一個說法主要是依據印度學者阿巴雅嘎惹、宗喀巴大師,另外第七世法王噶瑪巴確札嘉措在他的著作《三界明燈——現觀莊嚴論疏》中也提到相同的觀點。阿巴雅嘎惹在《牟尼密意》中駁斥「如果不具備別解脫戒,菩薩戒將無法生起」的看法。而宗喀巴大師在《菩提大道教言》中提到:「不斷除自性罪,菩提心當然不可能生起。但這並不是說不具有別解脫戒,菩提心就無法生起。」

支持第二種說法的,主要是薩迦派的智者果讓巴大師,寧瑪派的阿里班千在《三律儀》中也是持同樣的看法,還有大譯師達摩師利在對這部《三律儀》的註解中也如此認為。

第三種說法雖然在《解脫莊嚴寶論》當中透過比喻、經據和邏輯三方面予以支持,但這些討論到底哪些是岡波巴大師自己的看法,哪些又是旁引他人的見解,這個就不太清楚了,所以我們也不能斷然地說,這就是這部論典的看法。總之,針對這個部分我們也做了很多研究,但是現在還是不要全部講出來的好,否則之後的冬季辦經法會就沒什麼好討論了。

另外,第八世法王噶瑪巴對於直貢教法《一意》的〈菩提心品〉的註解中提到:「一個行者如果生起了真實菩提心戒,那麼心中就不可能沒有生起別解脫戒。」總結來說,直貢吉天頌恭大師提到:「按照我們的傳承來說,要生起菩薩戒就一定要具備別解脫戒。」我想這可以是代表達波噶舉派整體的一個看法。這樣的說法主要是源自於噶當派,因為過去噶當派的祖師非常強調別解脫戒,我覺得這跟當時的社會環境也大有關係;如果用不太尊敬的話來講,就是有點強制性,意思也就是如果要領受菩薩戒的話,戒子就必須被迫先受別解脫戒。

我讀過一部《菩提道燈論》的大疏,這大概是解釋《燈論》最詳細的一部疏論,是由著名的「大心者」,也就是昆秋蔣采大師所著;大師有許多別名,例如循努傑秋、昆秋松吉邦等等。他是宗喀巴大師的弟子,也是榮敦些洽昆斯的弟子。他的著作還有《修心百頌》。「大心者」主要是噶當派對於那些修心修得非常好,圓滿生起了菩提心的行者的尊稱,而他因為修心殊勝而得此名。總之,幾年前我得到了這部難得的大疏,裡面有很多噶當祖師的教言,而幾乎所有噶當祖師都一致認為,要受菩薩戒就必須要有七種別解脫戒當中的一個。當然了,其中重要的一個原因是:噶當派的祖師仲敦巴大師是這麼說的,所以他的弟子們理所當然也會這麼說。

在阿底峽尊者尚未被邀請到藏地之前,藏地的佛教比較混亂,出現很多邪門歪道。舉例來說,有一個穿著藍色僧裙的外道,他們認為首先接受別解脫戒,但是接受菩薩戒之後,這時就可以不用再持守別解脫戒,因為它已經轉化成菩薩戒了,他們還更進一步說,在領受密乘戒時,別解脫戒與菩薩戒便自然轉化成密乘戒,因此再也不用持守別解脫戒與菩薩戒。這樣的說法造成了很大的問題。噶當派特別要從印度迎請阿底峽尊者到藏地,為的就是要破除這樣的邪見,弘揚正教。

我們從阿底峽尊者的著作《菩提道燈論》當中,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,例如文中極力推崇別解脫戒,而且詳細地給予解說,但講到密乘的部分就非常少,而且用詞嚴格,這多少反映出當時藏地佛教混亂的社會狀況。其實噶當派他們不是那麼喜歡密乘,換句話說他們對密乘的修法很嚴格,也很保守,這也不能怪他們,因為當時的密乘就是很混亂。但據說很多噶當派行者也修持密乘,例如勝樂金剛法門等等,但這些都是個人的密行,對外只會說修持的是不動佛、度母等等。

過去噶當派主要駐錫地那塘寺,其院規制度中提到,僧眾只能在批肩裡結手印,不能讓人看到。這模樣看起來可能很奇怪,現在來說大概就像是在僧袍裡玩手機一樣吧。這裡提到的那塘寺和桑布寺,可是藏地非常著名的寺院,歷代大師輩出,可以媲美印度的那爛陀佛教學院和超戒寺。

講到這裡我想講一段惹瓊巴大師的故事。惹瓊巴是一個非常叛逆的弟子,非常地不聽話,他曾經違逆上師密勒日巴三次,還好密勒日巴大師比較隨和,如果換成是馬爾巴的話,我看惹瓊巴早就完蛋了。總之,有次惹瓊巴到了噶當派的一座寺院,當時大殿僧眾都在修法。惹瓊巴想混進去喝茶,就坐在後面一排的位子上。結果馬上被一個僧人發現,他走過來跟惹瓊巴說:「白色山羊可別想混進綿羊群中啊!」說完就把他趕出去。沒想到門關得太快,剛好夾到惹瓊巴的後腳,痛得他開始唱起了道歌。當時在座一位名叫甲於瓦的格西,一聽道歌就知道惹瓊巴一定是位特別的修行者,因此之後還偷偷地依止惹瓊巴做他的上師。所以從這個故事可以看出來,當時噶當派是以出家眾為主,對於瑜伽士沒有什麼好感。

岡波巴大師傳記當中也有類似的故事。曾經大師在噶當派寺院學習的時候,有一段時間,每天晚上都會夢到一位穿著白衣的老頭。當他把這個夢境跟其他人說的時候,他們回答說:「你一個出家人竟然夢到穿著白色衣服的在家人。這實在是一個很糟糕的夢境。你要趕快去接受不動佛的灌頂除障。」但沒想到越接受灌頂,這個白衣瑜伽士卻越來越清楚,這個白衣瑜伽士大概就是密勒日巴尊者。總之,當時噶當派普遍都不是很喜歡瑜伽士、咒師這類行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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